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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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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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绝对是绿间这辈子最糟糕的约会。

绿间已经数不清侍者一共上前来换过了几次盘子，也不记得自己究竟吃到过到少道菜了。很多菜式绿间并不明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吃些什么，但赤司总能先一步察觉到他的疑惑，然后再耐心地解释每种食材和烹饪的方法，并且再附上自己的几句点评。

全素的甜菜与绿芥菜冰沙，海胆配用咖啡香调味的土豆泥，龙虾与松露调味的ravioli。绿间吃到了不少自己头一次尝试的菜品，虽然不一定在第一口就冲击灵魂，但这些菜品新鲜感足以让他回味很久。除此之外，一些自己平日很熟悉的食材，也被处理得相当巧妙，比如鲍鱼，芦笋，洋蓟与鹰嘴豆，甚至甜洋葱在巧妙的处理下能呈现出细腻的泡沫状。

两人的对话一直很流畅，绿间甚至是觉得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心情，为了不让他自己太过于显得无知而感到不快，在自己的点评后，也会问问绿间的感受。于是两人聊着聊着便又会延伸出新的话题来。他知道在这方面赤司的经验也必定比他丰富许多，所以不想在对方面前出丑，也只能尽量地说出一些自认为靠谱的点评。而赤司只是一边倾听，一边微微点头，时而嘴角弯起，或者在适当的时候推进话题。

在这样的状况下，绿间已经决定不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询问那些问题，只能按捺着自己的心情陪对方闲聊。

“说起高尾，你们最近还联系吗？”

“高尾之前也在我们公司，几年前辞职了。”

“哦？为什么？”

“哎，就说些什么不想干了这类的话，自己去搞了个乐队在关东地区活动，最近也渐渐的有名气了。”

“那不是也挺好的吗？”赤司说道，“乐队什么的，听起来也挺适合他的不是吗？毕竟这行压力真的很大，天天加班，还经常出差。”

“他做乐队基本也是每天工作到很晚，工作强度也大，还要四处乱跑。没觉得和以前有什么差别。”

听绿间这么说，赤司忍不住笑了。

“但还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好，不是吗？”

笑过之后，赤司像是想起了什么，举起酒杯：“对了。虽然说这话有点晚了，但还是祝贺你升职。”

“说好的不提工作上的事情呢？”

这回轮到绿间说这句话了。

赤司只是微笑着说：“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29岁就能到部长级别，很了不起，在纽约的本部也很少。真心祝贺你。”

“是吗？”他极少这样坦诚地说出夸赞之语，绿间不禁愣了一下，低头说道：“谢谢。”他不知道对方说这样的话有何用意，既然说到此处，还是忍不住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从本部辞职来这里？”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妥，手中的刀叉悬在了空中。

赤司淡定地抿了一口红酒：“这个啊。因为那边压力太大，不想再做了。”

“什么？”

绿间有些惊愕，他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仅仅是因为压力太大便放弃了多少人抢破头皮的机会……若是说压力大，哪个上班族压力不大？还是说……他看着毫无知觉，正在低头切料理的赤司心想：这个家伙，就是一切都得来的太容易，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吧？也是，人家马斯洛需求只需要考虑最顶层，辞掉别人看来光鲜又高薪的工作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主要还是环境的关系。那边呢，竞争更加激烈，周围也没什么朋友。总而言之，想在海外扎根还是很难的，所以果然还是想回日本生活。”

“嗯，说的也没错。”绿间点了点头，“可是你去了美国那么久，假期也应该回国几次吧？一直没回来吗？”
“回国的确没有……因为各种原因吧。抱歉。”

他只是反反复复这样一句道歉，绿间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继续问道：“那也至少也应该和我们联系一下吧？这也做不到吗？”

虽然他并非有意，但是语气听起来却很咄咄逼人。

赤司抬起头，微微眯起自己的双眼：“不过说起来，我曾经联系过你不是吗？但是后来你的号码完全打不通了，所以就一直没联系上啊。”

这简直是王炸，而且还巧妙地转移了绿间的疑问。面对这样尖锐并且导向自己不想提及的话题的提问，绿间只好选择闭嘴。

两人正尴尬的时候，侍者推着推车前来为两人呈上了当日晚餐的主角——姗姗来迟的主菜，罗西尼牛排与芝士拼盘，并为两人更换盘子。因为桌上的盘子都很大，绿间不自觉地抬手想要帮忙。结果在一系列的巧合，或是说不幸下，他不小心碰倒了对方的酒杯。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红酒杯倒了下去，里面的液体全部洒在了赤司的身上。胸口处留下的痕迹格外显眼。

在这样高雅的环境下，这算是相当失礼的骚动了。虽然并没有引来太多的注目，但绿间相信这只是因为出于礼貌，而这一切早就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便愈发觉得尴尬。在绿间站起身之前，训练有素的侍者先一步走上前来为赤司处理。

“对不起。”绿间站起身对侍者说着，又像是在对赤司道歉。他站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即使嘴上道歉，但其实也只是干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

赤司一边说着没关系，一边在侍者的帮助下处理干净。处理完毕后，赤司重新坐下，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上去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绿间觉得特别尴尬。从知道今天「晨间占卜」的内容后，他就很害怕意外的发生，可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许就是准备的不够完全才会发生，也许是他太过于担忧了才会发生。但总而言之，这件事就是这么发生了。

他正想说些什么，侍者又上前来重新为两人添酒。

“真的很对不起。”

赤司看着他的神情淡淡地笑了笑：“这没关系，况且你又不是故意的。”

对方这样宽容的态度，反而让绿间觉得更加懊悔。

他应该预料到这一切的，他从来没有在那个人面前得心应手地做过什么事情。而且他明明知道，今天巨蟹座和射手座的相性并不好。

但他还是答应和对方见面了。

——因为他有很多事情想问。

想问多年前的不辞而别，想问他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想问他很多很多事情。

而且……他很想见赤司。

他承认，自己对于对方的挂念，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说回刚才的话题。”

绿间正看着对方的西装，衬衫，和领带上都沾上了深紫色的痕迹，即使擦干后，痕迹也十分明显，看起来十分不得体。他愣了一下，赤司却已经若无其事地推进了对话：“关于我在国外的事情。”

他高兴对方主动愿意告诉自己，却又继续听到他说道：“在聚会的时候，已经和他们解释过来龙去脉了。不过因为绿间你不在的关系所以不知道。所以我想在这里跟你说清楚，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绿间听闻，心中突然一空，却又说不清来由。也许是因为自己又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真相的人。即便如此，他还是低头说道：“洗耳恭听。”

“高二和Jabberwock那场球赛，「他」出现了，你也是知道的吧。我本来以为那是最后一次，直到高三前的那个暑假，「他」出现的次数变得频繁起来。和初中的那次不同，不是「他」一直主导着这个身体，而是两个人频繁地交替反复。虽然记忆是共享的，但因为这件事，我的精神处于一个很混乱的状态，甚至无法正常生活。最终我父亲联系到了专门的医生，决定让我去国外进行封闭式治疗。”

绿间没料到他会提及这个话题，一时愕然。

“这就是为什么我突然离开，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的理由。”赤司放下手中的餐具，微微欠身：“对不起。”

“关于这个，你、你又不需要道歉……”

对方这样的态度一时让绿间不知如何应对，反而先慌了神。

“毕竟……又不是你的错。”

在这个世上，有两个赤司征十郎。

这件事看似荒唐，但确实是事实。而且，算得上是他们小圈子里公开的秘密。

赤司出身名门，各方面都拥有实力，性格温厚亲切而平易近人，因此受到身边人的欢迎和爱戴。但是有的时候，他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一般冷酷无情，完全不像他那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人，是绿间真太郎。第一次见到那个不一样的赤司，是两人在讨论灰崎的时候。那时绿间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他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

绿间和赤司是小学的时候就认识的。那时两人还不是同学，是通过父辈认识的。绿间的父亲是有名的医生，虽然出身也算很好，但远远不及赤司的家庭。两人的初次相遇是在某个大人间的聚会。那时赤司还在名门子弟聚集的私立小学，而绿间却在公立。从那个时候起，绿间就相当厌恶父母出于寒暄而把自家儿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比较的行为，导致自己对赤司也留下了很不好的第一印象。

更何况赤司算得上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

之后虽然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但绿间没想到两人居然会在初中重新相遇。他见到赤司的第一眼，便心知不好。

赤司却恍然不觉，认出他后，便主动与他握手。

“请多多关照了。”

两人性格相仿，家庭背景相似，也有相同的爱好，本应该是是很聊得来的朋友。偏偏绿间是个生性好强的人。遇到一个这样处处比自己强的同窗，心情自然是十分复杂，而且不巧的是，两人相处太近的缘故，还常常被拿来比较。

“这是什么？”

“今天射手座的幸运物，琥珀。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哪怕两个人处处存在着竞争，随着两人彼此了解，绿间也被对方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的朋友。

赤司笑着说了句谢谢，便大方地接过。他一边用手轻轻摩挲着，一边观察着那块琥珀的成色，好奇地问道：“你从哪里搞到这种东西的？”

“我家有很多古董，弄到这些不算太难。”

“很好看。”

绿间看到他似乎是真心喜欢自己送出的礼物，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可以单纯拿来收藏，也可以拿去做个挂件或者吊坠什么的。”他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过想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

他不知道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是怎样的。但是他只是单纯地喜欢见到对方，和对方接触。也许仅此而已。

如果将这份暧昧模糊的情感比做刚刚露出绽放之势的花朵，那么，在绿间来得及去弄清那份感情究竟是什么之前，那年冬天的大雪已经无情地将它覆盖。初二那年，两人间的感情已经急转直下，直至枯萎。与此同时，崩坏的不止他们两人间的关系，还有整个团体。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如果是按照绿间的说法，就是新的赤司杀死了旧的那个，并且取代了他。

绿间送出的那一份礼物，两人间唯一算得上美好的回忆，却换了另一种形式提醒着绿间——「那个赤司」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那只眼睛。

「天帝之眼」——将赤司送上全日本高中生篮球界的神坛，却也彻底地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时隔多年，绿间已经分不清这是执念，是当年的不甘心，是对赤司的担心或是惋惜，还是说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毕竟，人对于自己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拥有执念的。

哪怕他待对方真的有过真心。多年以后，在那份情愫中，他不知道到底还有多少是深情。也许这仅仅是他的自我麻醉，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长情的人。

过去了太久，这份属于过去的一页已经有些褪色。他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毕竟人生还长得很。然而对方再次的出现，像是瞬间把他脑海中如同残留的灰烬一般沉寂已久的记忆，毫无防备地一并点燃。

绿间抬起头，看着赤司现在是绯红色的左眼，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02

晚餐结束后，绿间带着歉意说这次就让他来请，毕竟中途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很难为情，而且赤司还送了他礼物——生日礼物。

他很自然地拿出一个礼品袋，递给绿间。他带着些疑惑打开，只看到一抹浅蓝。

是方巾。

“巨蟹座今天的幸运物。”赤司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自己准备好的，但我还是买了这个。说起来，和你今天领带的颜色也很配。”

当绿间想执意请客的时候，却被赤司以一种相当狡猾的方式婉拒了。

“下次你再请我吃饭不就好了？”

两人要离开之前，一位主厨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用法语和赤司打招呼。两人交谈了一小会，看上去以前就认识的样子。毕竟是高档餐厅的主厨，周围桌上的顾客都在朝这边一边看着一边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照，一下子让绿间有些手足无措。今天的骚动明明已经够多了，他现在只想平安无事地回家。

走出餐厅后，赤司说道：“抱歉，刚才给你添麻烦了。”

绿间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事情。

“啊，那个吗？没关系。倒不如说我才是……”

赤司继续解释道：“这是我父母曾经纪念日时常来的餐厅，所以和主厨也算是老相识了。多年没有来光顾过，所以就以这样的形式说了会儿话。”听到他主动提及自己的父母，绿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对于赤司来说，究竟是美好的记忆更多一些，还是不好的记忆更多一些呢？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不起，明明是你请我吃饭……”

面对绿间的反复道歉，赤司只是用轻松的语气回应。

“没关系。能再次这样和你见面，我就很高兴了。”

于是两人就这么在夜幕中分别。绿间不知道自己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回家的，他满脑子都是对方的事情。赤司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已经回来的事实……

关于他的第二个人格的事情，赤司都没有说谎，毕竟绿间也是当事人之一，见识过另一个赤司的出现和消失。但是那场球赛之后的事情，绿间并不知道。不过，赤司家族的独子，出现精神紊乱这样的消息，算得上是严重的丑闻。所以避开所有人独自出国，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这么说来，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他把赤司送给自己的礼物拿出来看了看。赤司送给自己的，是一块淡蓝色的丝绸制方巾。这是今天巨蟹座的幸运物没错，难道说，这是对方当天去购买的吗？因为晨间占卜是每天早晨播出， 不可能有偷跑的情况。如果是对方猜中的，这个概率未免也太低了一些。

绿间很难不在意。

送幸运物作为礼物，已经不是头一次了。初中时代，在自己为对方送出那个生日礼物后。有一段时间绿间每天都会带两份幸运物。一份是给自己的，一份是射手座的——为对方准备的。

「你是队伍的主将，如果运势不好的话，会影响所有的人。」

赤司只是欣然接受。不同于绿间时时刻刻把幸运物带在身边，赤司把它们都放在了locker里或者运动包中。

“那样的话，绿间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准备幸运物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呢？”

绿间只是撇过头去回答：“幸运物只有给已经尽到自己人事的人才会发挥作用。”

也许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一种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而对方也许只是把这份心意当作了副队长对自己这个队长的勉励罢了。

直到那个时候的来临。那个即使没有幸运物的庇护，他们也不会输的时候；当赤司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赤司的时候。绿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哪一天停止给对方带幸运物的了。赤司就是一个尽人事到甚至可以掌控天命的地步的人。不知是不是老天的眷顾，他的运气也比绿间好得多。当时的心态，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挫败感的。

而现在他曾认识、欣赏的「那个赤司」又回来了。对方几乎没有变过的脸庞和形象，带着他过去绿间所熟悉的那份温柔，勾起了绿间的记忆。

不管是从对方那里得到怎样的礼物，他都带着感激的心情。不过，选幸运物作为礼物，到底代表着他十分了解自己，还是只是不知送什么，最终选了当日的幸运物应付了事呢？绿间一想到这层，便停止不住自己的思考。但是他想要执意地认为是前者。

他把自己的那个方巾也拿出来，将两个叠在一起，一同放在了衣柜里。丝巾的触感很柔软，他仔细地把赤司送给自己的那份放在里面，这样，对方的礼物像是和对方的心意一起，温柔地被包裹起来。

 

03

因为上一次他的失态，以及赤司的一句「下次你再请我吃饭不就好了？」，生日之后绿间也一直在找机会请赤司再次出来。可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一直没能如愿。赤司之前就知道他工作繁忙，但没料到竟然到了周末也需要经常加班的地步。但因为两人职位的差距，赤司也没法感同身受，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好。

本来以为在同一家公司也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现在赤司接触比较多的除了自己同级的同事们，剩下的就是白井课长了。当初是白井亲自招他进来，也经常用心指导他。

“啊，赤司君，来得正好。”白井正巧碰到了赤司便叫住他，“可以帮我提点东西吗？”

她手里拿着几个纸袋子，看起来倒是没什么。赤司应了一声便上前接过，拿到手里才发现比自己想象的重不少。

“课长，这些是？”

“啊，是需要用的资料啦。”在电梯里，白井这么回答着，“正好你帮我提过去，我们就一起走吧。”

赤司有些不明所以：“去哪里？”

“是那个会议啊，两天，要外宿一晚。”白井也愣了一下，看到赤司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即眼珠转了一转。

“啊，该不会绿间他一直都没通知你吧？真是的，忙忘记了吧。”“原来有这回事，我的确不知道。”

“他今天还在外面。哎，真是的。”白井说着摇了摇头，“幸好遇到你了，我们现在一起过去接他吧。”

赤司点了点头：“好的。”

 “抱歉，决定后我也一直没找你再次确认，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关系的，也就在酒店住一晚而已。我办公室有放备用的正装，我去拿上就好。”

两人就这么直接上路了。令他意外的是，今天的路况很好，一路上开得相当顺畅。两人提前到了目的地，就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等绿间过来。白井的性格平易近人，在事业上颇有建树，说话思路清晰却也有趣，所以赤司很喜欢和她讨论工作上的事情。白井和他说了不少绿间刚刚进公司的情景，以及他们做搭档时的趣事。

“你们真的是很好的搭档呢。”

“因为绿间是个很可靠的人嘛。不过怎么说呢，矛盾或者吵架的话，几乎没有，但一旦有了那就是惊天动地的级别吧。”

赤司闻言，在想象绿间发火的样子时忍不住笑了：“真的吗？”

“当然了。”白井笑道，“不管什么搭档，哪怕关系再好，也会有产生矛盾。磨合虽然很痛苦，但只要过去，两人的关系就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她侧头看了一眼赤司：“绿间跟我说过，你们初中曾经在一个球队，而且你初高中都在球队做主将，这个道理，你应当比我更加明白吧？”

赤司微笑着颔首：“正是如此。”

他其实很好奇两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吵架。白井工作认真，能力也强，是很符合绿间价值观的人。因为他很清楚绿间的性格，其实他很简单，只要合作的对象好好地「尽人事」便足矣。虽然绿间性格在大部分人看来有些奇怪，初见不好相处，但只要相熟起来，很快就能了解绿间的脾性，应该不会有什么摩擦才对。

不过，让工作能力相当强的两个人联手，有的时候并不是1+1大于2的效果。就像把最强的人物齐聚一堂，却并不是最好的队伍一样。这个道理，没有人比赤司更明白了。两人搭档虽然和队伍不同，但他在球队中也没少见。两人有了间隙，或是节奏不同，稍有不慎便是失去平衡，甚至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他的性格还是很好的，从下属的角度来说，他是一个很好的上司。”

“性格很好……吗？”白井的语气中有些疑问，“不过，对下属严厉的时候可是从来都不会客气就是啦。我倒是很好奇，学生时代的绿间也是现在这样吗？”

“嗯……”赤司思索了一会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和现在差不多。正直也很认真，口是心非但却总是会为他人着想，不爱参与争执或者要和别人竞争。不过总的来说，大家都很喜欢他。”

白井听着他说的话，一边露出了微笑：“不是挺好的吗？”

“嗯，非要说的话，可能也是因为变成了大人的关系吧，毕竟29岁了。”

“他就是喜欢在你面前逞强罢了。”

她笑了一下，赤司正在想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白井转过头来看向他，像是在透露什么秘密一般说着。

“啊，说起来之前，绿间还是课长的时候，为了应酬经常去银座那边的club呢。”

“真的吗？”

“真的哦。有的时候隔壁好几个部门的课长都一起跟着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工作还是他们自己想要寻欢作乐。”白井虽然在回答赤司的问题，却又像是自说自话一般，“绿间君完全不会喝酒呢，所以我当时也很困惑来着。”

直觉告诉赤司她还没说完，而且他还想问问白井是因为什么缘故会和绿间吵架，却被敲车窗的声音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绿间站在车外。白井开了门锁，他便径直坐在后排——平日里坐的副驾驶已经被赤司坐了。他挑起眉毛：“你也在？”

白井从后视镜中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搞什么？不是说了赤司君和我们一起去吗？结果你也没有及时通知他，还是我把他带来的。”

“哦。”绿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即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对不起，这两天太忙就忘记了。”

“再忙这种小事也可以嘱咐一下原田啊。不然你以为助理是干什么用的？”白井透过后视镜看着绿间，这么抱怨了几句，“可别再说是因为没有准备幸运物的缘故了。”

绿间是一个能把80%甚至以上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便经常会在小事情上疏忽。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使本人一直念叨着「一切都尽到人事」也总是不奏效。明明人的精力就是有限的，当初白井让绿间招一个助理，也就是这个缘故。

赤司知道那个话题今天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难得白井愿意主动开口，他觉得颇为可惜。但又开始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起来。

会议举行的酒店和他们所住的酒店不远，三个人很快就到了。赤司不知道是谁提议让自己跟来的，但现在三人同行，明显就是把自己当助理用，那既然如此，把助理带上不就好了？虽然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三个人简单地用了晚餐后便分头开始准备。绿间第一个离开，他在返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突然被白井叫住。

“绿间，你的钱包。”

他回过头，才意识到自己的包还开着，幸好发现得早，不然掉了一路的东西也没发现。
白井有些无奈地把包递给他：“你忘在餐厅了，是赤司君转交给我的，还让我嘱咐你仔细一点。”

“抱歉。”被自己的下属说教并不是一件什么愉快的事情，绿间只是低着头说道，“今天巨蟹座运势倒数第二，虽然准备了幸运物但也……”

“你最近是忙糊涂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要是丢了怎么办？”绿间很少这样接二连三的出现错误，白井也不由得顺带说了他几句。

虽然现在白井已经是他的下属，但到了这种时候还是改不掉前辈的说教习惯，绿间马上说道：“反正文件都不在里面。”

白井没心思和他抬杠，只是嘱咐了几句，两个人就匆匆回自己的房间工作。

04

三个人再次碰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7点了。白井和绿间两个人忙得自顾不暇，赤司看到绿间举着酒杯，在人群中穿梭着，时而在几个人中停下交谈。白井跟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丝毫不见下午时工作的疲惫。赤司反而变成了这个场合的局外人。

赤司知道自己酒量很好，但是他喝得很克制，自从在美国的时候自己喝酒就相当得小心。他注意到虽然绿间一直举着酒杯，但是都没有怎么喝过。看来白井说绿间不能喝酒是真的。

他自己也没有什么事情，只好坐在外面一个人等着。不断有侍者看到他一个人坐着，便上前询问。他也是微笑着应对，然后拿过一杯酒。结果不之不觉，他觉得自己快要超过了自己的界限。他便起身走到了会场外面透透气。

赤司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便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等他们。虽然绿间看到他明明没有什么工作，却还喝醉的话，应该会生气的吧。虽然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没有喝醉，但他现下只觉得自己很困，很想睡觉。本来自己也没有怎么好好休息，结果加上酒精的作用就更厉害了。
等到晚会结束后，绿间和白井终于在角落里的沙发上找到了赤司。

比起白井，绿间是几乎不能喝酒的类型，所以他基本是捧着酒杯不怎么碰，喝酒的工作都是白井在做，因为她是一位可以千杯不倒的豪放女性。喝了一晚，她的脸也只是有些微红而已。

她看着绿间，绿间看着她。

“这是一个人喝醉了吗？”

绿间有点疑惑，他从前听洛山的那些人说，赤司的酒量很好。虽然他不知道他们未成年饮酒是怎么回事，但那些人没理由骗他。真不知道一晚上他喝了多少，不过就是离开一两个小时没有盯紧他而已，果然射手座今天的运势是最差的……这么想着，他叹了口气：“先回去吧。”

他看着赤司陷在沙发里一脸毫无防备的睡颜，很想把他直接抱起来。但最后还是碍于在外面，只好把他扛了起来。

三人坐上了出租车回到宾馆后。白井和绿间看着在丝毫没有要苏醒迹象的赤司，商量着后续的对策。

“总感觉酒味没有想象中的重，应该不是喝到烂醉了吧。”

“他又没有那么多酒需要喝，怎么可能喝到烂醉？”绿间说着，但他心里还是觉得蹊跷。赤司是一个清楚自己底线的人，他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在公共场合失态到这种地步。但当下这种状况，容不得他自己仔细去想。

“那接下来怎么办？你知道他住哪个房间吗？”

绿间看向白井的眼神突然愣住了。

“他和我们好像不在一层楼……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绿间突然觉得一阵头痛，“那我先把他带到我那里去好了，不然这实在是太不像话。”

“只能这样了。”白井说道，“明天早上正好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先去，那我们中午在餐厅见。”

“好。”

“那么，麻烦你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两人就这么告别，白井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另一侧。

绿间看着一旁赤司还是毫无反应的样子，叹了口气。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掏出房卡，随着“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在外面横抱着另一个男人，这种场面实在是太不像样。但是在自己的房间的话就无所谓。他把赤司直接横抱起来放在床边，让他的背靠着枕头。绿间有洁癖，于是擅自帮他脱掉了皮鞋，在床脚处摆放整齐。

不过，直接就让他这么睡着的话，西装都会被弄皱。这次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忘记通知他这件事，所以如果他只有一套衣服的话，明天就没法穿了。绿间带着一些愧疚的心态意识到了这点，不得不去面对。于是小心翼翼地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然后脱了下来。但是裤子的话……绿间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管裤子的事情。他拿起赤司的外套，帮他挂在了衣柜里。

挂衣服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哪里传来了一阵震动的声音。

他用手摸索着，发现赤司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绿间把手机掏了出来，看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名叫中岛的人。

绿间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当晚的酒精让他的脑袋也晕乎乎的，于是便下意识地接通了。

“Sei。”

听到陌生的声音，绿间愣了一下，猛然清醒了过来，可知道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抱歉，赤司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听到对方不语，又急忙加上一句：“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转达给他。”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反应，也没有追问接电话的人是谁，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啊这样。不用了，谢谢，我待会再打过来，抱歉打扰了。”

电话挂断后，绿间还是一阵心悸。他做贼心虚，把手机放回茶几上。赤司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此时正值盛夏，宾馆的空调开的很大，绿间心想要是给他盖被子，动静太大一定会把他吵醒，于是便从柜子里拿来毯子给他盖上。

他拿出自己包里常备的解酒药，放在桌上，又准备了杯子和水，打算等赤司醒了就给他喝。这样总算把所有的后续工作都做好了。绿间稍稍放松了些，将自己的领结扯松一些，喘了一口气。

他站在茶几旁，工作之余的突然放空，他脑海中也是一片空白，便只是看着窗外东京的夜幕出神。盯得久了，眼睛也稍稍有些发酸。他摘下眼镜，随手放在茶几上。用手捏了捏山根。

Sei。

这样亲密的叫法，绿间从未想象到过。

他从来不曾想到赤司也会有这样被称呼的一天。因为他所认识的赤司向来有着自己的威望。给每个人都起了独特外号的桃井也只是叫他「赤司君」而已，连黄濑「给自己认可的人名字前加小」这样的也无法幸免——「小赤司」什么的，根本不敢在他本人面前叫。

也许，曾经大家认为的权威，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被逐渐地被别人打破。他不得不去接受这样一个现实：对方的生命中，会有更多的人出现驻足，比起他们这些曾经的「奇迹的世代」，成为他生命中重要的存在。他们也会得到赤司的信任，青睐，甚至……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便拿起另一个杯子，先倒了一杯水给自己，一口气便喝掉大半。

绿间将杯子里残留的水喝完，把杯子搁在了茶几上，他拉上窗帘，然后将室内的灯光调到最暗一档。他起身给电脑充上电，路过床边的时候，又忍不住低头去看对方的睡着的脸。

虽然之前自己听说赤司很能喝酒，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没想到赤司进入了30代，也是一个在这种时候需要被别人照顾的人。

绿间不禁开始想，按照他所说，自从18岁起就在美国生活了将近10年，独身一人前往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并驻足，本来就是难以想象的事。在这10年间，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像以前那样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吗？还是说，他也在那里遇到了可以照顾他的人呢？

赤司的睫毛不长，但是很浓密，在暗光下看起来毛绒绒的。不知为什么，绿间突然有种想要低头吻他的想法。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冲动吓了一跳，放置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攥紧，下意识地站起了身，离赤司远了一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和赤司的脸贴得近到过分。

他一点点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明明知道对方已经睡着了，还是会怕声音太大会吵醒他。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的头脑稍稍冷却下来，而身体的悸动却一时难以平复。

明明他离自己这么近，但绿间却无法就这么伸手去触碰他。

因为这个人并不属于自己。

05

第二天，早上的绿间是被外面透进的刺眼阳光弄醒的。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昨天自己只拉了一层窗帘，忘记了拉防光的那一层。他眯着眼久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昨天自己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连眼镜都没有摘。

他回过头，发现赤司正踩着袜子站在桌前倒水喝。赤司注意到绿间醒了。但因为正在喝水，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样看着他。

绿间站起身来：“你昨天怎么会这么醉？你喝了多少酒？”

赤司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没醉啊？”

“什么？你昨天喝醉了，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把你带回来的。”

“我只是因为喝了酒睡着了而已。“

“睡着自己也没有一点知觉的吗？果然昨天射手座不仅运势最差，而且和巨蟹座相性也是最差的。”绿间有些不满，便强硬地说道，“给别人添了那么多麻烦，就不要再嘴硬，喝醉了就是喝醉了。话说我这里正好有解酒药，就给你拿出来放在桌上了。”
赤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状，只好在绿间的注视下把药吃了。

“抱歉，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绿间轻哼了一声，不知道赤司说这句话纯粹是因为客套还是出于真心。

“我可以在这里洗个澡吗？”

“去你自己的房间洗。”

“……我的房卡好像丢了。”

绿间觉得有些奇怪，回忆道：”我只动过你的外套，在外套口袋里吗？“

“不在。应该在我裤子口袋里，但是现在那里没有。“

绿间心想，昨天自己一路把赤司抗了回来，在路上掉了的可能性非常大。或者说在自己发现赤司之前就已经丢了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总之，责任大半在自己。他只好点头同意。

“可以借我一件上衣吗。”赤司说，“这件穿着睡了一夜，皱了没法穿出门了。”

“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挂好的衬衫递给赤司。绿间固执地认为，这一切的起因不是赤司喝多，而是因为自己没能及时传达指令，所以现在赤司没有带更换的衣物。此外，他昨天没有看好对方，以至于让对方喝了那么多酒。总之都是自己的错。

以及，他只是单纯不想让别人看到赤司的醉态。

“我只是借穿一下，等我补好房卡就还给你。”赤司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谢谢。”

说罢他便转身走进了浴室。绿间便打开电视，一边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他从未见到过赤司喝醉的样子。唯一有记忆的也不太确定，而且并不是亲眼所见。对于绿间来说，每次与「醉酒」这样的字眼沾染上的，不仅是自己或是别人，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他认定这是命运所致，于是便尽量避免自己喝醉，或是让身边的人喝醉。

赤司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晨间占卜刚刚开始。随着他一出来，浴室门也开着，绿间只觉得一股热腾腾的水汽从那个方向直扑而来。

“今天运势第一名的星座是射手座！恭喜你！今天的运势很好，无论做什么都会很顺利哦～幸运物是黑色的钢笔。第二名的星座是处女座，今天的运势同样也很好，友谊方面会有顺利的进展……”

他头发没有完全擦干。从发梢滴下的水就这么渗在了颈间挂着的白色毛巾里。

两人身高差的关系，绿间的衣服在赤司身上显得很大。领口微张着，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也是开的，能隐约看到一部分锁骨。肩线完全不在该有的位置，袖口也过长了些，只能看到露出的手指。

他手里抱着自己的长裤，绿间才意识到他只穿着上衣就走出来了，衣服在他身上就像长裙，只露出了半截大腿。

绿间马上皱起眉头：“给我好好穿衣服。”

“抱歉，地板比较湿的关系。”赤司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边把裤子套上，然后站起身，将衬衫的下摆全部束了进去。

绿间用余光看着他。这时电视里传来「晨间占卜」女主播明亮的声音：“接下来运势第7的是巨蟹座！今天也许会发生了一些你计划外的事情，甚至这些事情你自己从未遭遇过，或者去思考过。巨蟹座今日的幸运物是文库本哦！”

多年过去，马上要步入30岁的赤司，身材似乎也和当年在篮球队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

他的上半身一直保持着挺拔，体态很好，平时就比一般人要出挑许多。即使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能看出布料下紧实的肩背处和手臂的肌肉。可能是因为多年没有保持高强度运动的关系，总感觉肌肉比起以前少了一些，但在同龄人中已经算得上相当优秀。

他系好皮带后，拿起毛巾又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然后开始挽衬衫的袖口。他微微歪头的时候，绿间刚好能看到他脖颈处因为绷紧而产生的线条。赤司的抬起手将翻起的袖口整理整齐，长度刚刚好露出手腕处的骨节。

空气突然有些凝固的过分。

绿间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对了，昨天晚上带你回来的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你。我擅自帮你接了一下，抱歉。”

赤司似乎并不在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随口问道：“嗯？是谁？”

“一个叫中岛的人。”

听到绿间的话，赤司的语气似乎也变得轻快一些：“啊，是他啊。”

绿间并不认识业内有叫中岛的人：“你的朋友？”

“嗯，在大学时代认识的好朋友，关系还不错。虽然是在美国出身，但母亲日本人。之前他跟我说他也会来日本玩，可能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件事吧。”赤司侧头说道，“你接了电话后，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说之后会再打过来。”绿间再次道歉，“对不起，擅自接了你的电话。”

“没关系。”

赤司拿过手机看了看，之后又放下，也没再说什么。绿间也起身去洗漱，同时听到外面传来吹风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赤司敲了敲浴室的门。

“我先走了。谢谢你的衣服。”

绿间拉开门，看到赤司正站在门口。他刚刚洗好脸，没有戴眼镜，所以看得不太清楚。

“嗯，睡皱的衣服穿出去，实在是太不像话。”绿间眯着眼睛看了赤司一会儿，皱紧眉头，“还有，把衣服穿好再出门。”

他伸出手，帮赤司把最上面的那刻扣子系好。赤司没有说什么，然后就拉开门离开了。

门关上后就是突然的安静。绿间愣了一会儿，又回到浴室用毛巾擦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心脏砰砰在跳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他又重新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冲自己的脸。

如果对方也想发生什么，早在他们还是同窗的时候就会发生了。所以绿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自己在对方面前，始终有着自卑的情绪在作祟也说不定。

一定要尽到所有的人事，这是绿间一如既往的行为模式，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了。如果没有准备好的话，他宁愿没有开始。

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万事俱备的，完美的契机。

也许是没有安全感的缘故，也许是控制欲太强的缘故，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好好开始两人的关系。

但是那个时候，绿间还不知道，未来总是突然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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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