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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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flashback，没有绿间出场（但因为是绿间的生贺，还是打了绿间的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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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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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好的，我懂了。所以说，你有两个人格？是这样吗？omg！这也太酷了吧！另一个人格呢？可以把他召唤出来让我见见吗？快点！快点！please——”

“想都别想，我可是花了3年时间治疗受尽苦头才让他消失。“

看着面前人失望的神色，赤司淡淡笑了一下，说道：“他是一个性格很强势，并且有点糟糕的人，我想你不会喜欢他的。”

虽然听上去好像是在自己骂自己，但这是他的真心话。已经21岁的赤司征十郎，已经彻底把14岁时的那个「自己」列为这辈子的黑历史之一。

这个对自己的经历充满好奇的人，是赤司在Yale的第一个朋友兼室友——Riley，全名Riley·Nakajima·Hilson。Riley的父亲是美国人，母亲是日本人，于是便把母亲的姓放在了中间，平时只用中岛的缩写N，别人也看不太出来。虽然长着一张亚洲人的脸和茶色的头发，但身材和内里已经彻底变成了美国人。所以他遇到一个来自日本的室友，便觉得亲切不已。虽然赤司完全不懂这份亲切感是为什么，文化追溯吗？但总而言之，两个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第一个学期，他和中岛有一节相同的课。因为赤司学习很好，所以中岛总是在课后抄他的笔记。但两人真正相熟是在一次大一新生聚会。本来赤司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活动，中岛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室友的存在，便顺口邀约他去，赤司便想着去看看也不错。结果一进公寓，就看到中岛就在招呼别人一起喝酒。他心知不妥，但也没有当即出言制止。

“你满21岁了吧？可以拜托你帮我们买酒吗？”

直到某个周五的晚上，中岛向赤司拜托道。

“哎呀，虽然你的脸看起来完全不像21岁嘛，知道的时候我都吓到了！话说之前我们都说你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呢！”

“你才18岁，还想喝酒？还是在学校里？”赤司皱起了眉头。

听到赤司的发言，中岛噗地笑出了声：“你还真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啊！以前我们也喝啊，你不是都知道吗？”

赤司听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曾几何时一本正经这个词，好像不是拿来形容他，而是另一个人的。

“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就是这样一个游走在规则边界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父亲是商人的关系。赤司确信他有不少其他可以搞到酒精的渠道，并不一定非自己不可，但是既然对方都这样拜托他了，他便答应下来。尽管每次要出示证件，并且受到店主半信半疑的眼光，并且反复审视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让他觉得颇为烦恼。

之后两人便莫名其妙地熟了起来——倒不如说是中岛单方面地总是想把赤司拉进那个圈子。说实话，赤司并不讨厌他。两人间3岁的年龄差总有种把他当弟弟的错觉，或者说，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初高中时带领着球队，并且不得不去照顾那些队友的经历。

而且对这样彼此交换资源的关系，他并不讨厌。赤司帮那些和他同是大一却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孩子们买酒，carry他的GPA；中岛作为一个算得上是当地（当地？）出身名门的孩子，在生活中处处帮助他，以至于不让他陷入culture shock的尴尬，以及把他顺利地带入那个exclusive的小圈子。

“这也算networking的一种啦，日本没有这种东西嘛？”

于是他们关系越来越近，某一次两人谈话的气氛正好，中岛第一次询问他为什么21岁才来读大一，赤司就索性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简·直酷炸了！你完全不应该为这件事感到自卑或者烦恼啊？因为这实在太酷了！简直就像电影一样！”中岛整个人还在亢奋的状态中，“Sei，你完全可以去当那种科幻小说的主角了！”

到了这边，一般大家都会叫他Akashi。一个是因为本人比较喜欢被这么叫，还有就是方便别人发音。刚开学自我介绍的时候，外国人总是对着Seijuro这几个拗口的字母皱着眉头疑惑地看他很久，哪怕赤司耐心地重复几次也读得相当滑稽。最终赤司只能用自己的family name来做preferred name。

本来就只有很少一部分亲近的朋友会在私下叫他的名，后来中岛觉得Seijuro发音太麻烦，生生给砍掉了两个音节，变成了容易发音又简短的Sei，最后搞的几乎那个圈子内的朋友们都开始这么叫了。赤司本人虽然不太明白，但他现在对于这样的昵称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毕竟这里不是需要说繁复敬语的日本，一切以简单实用为上，也算是入乡随俗了。赤司也会称呼对方的中间名（日本姓氏）中岛，对方都一并笑着答应。以及，如果一个亲密的称呼可以让关系升温的话，用这样的简单的方法去取悦对方也没有什么坏处。

赤司用手扶着额头：“中岛，这真的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很难治疗的精神疾病，过程是很艰难而且痛苦的。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种酷炫的科幻小说。”

02

「只要做的足够好，听从父亲所有的要求，父亲就永远不会抛弃你——潜意识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这是一个无形的笼子，如果你想要有自己的人生，你就必须要想办法走出来。」「所以，我还是很推荐你在这里继续完成学业。物理上的远距离会迫使你从父亲那里独立，离开他的控制。同时，我也会在你父亲那边做好相应的工作。」

拎着一个行李箱的赤司刚刚下车来到Yale的校园时，看着周围有父母一同拎着三四个行李箱的青涩面孔，对于眼前的一切，还没有完全的实感。

三年的「禁闭」后，迎来的是极度的自由。在医师的关照下，父亲对自己的管制几乎消失，除了例行的问候与父子交流，剩下的一切都只是淡淡一句「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都由你决定」。

「赤司家族的长子兼独子」，「赤司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这些曾经压在他头上沉重的王冠伴随着光环突然在一夜之间消失。从此这份背景不再是责任或是负担，反而为他铺平了未来所有的道路，并且给予了他极大的自由。对于赤司来说，就像已经成熟的鸟突然被放出笼子，翅膀来的太迟，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但是好在，生活总算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能下定论说你母亲的去世与你对亲密关系的处理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既然你初中就有了对同性的性意识，那么说明你自己对于这一点是很清楚的。首先，你要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很平常的事情，然后逐渐接纳自己的性取向。我能为你做的已经都做了。而且你的状况比我想象的好很多，所以我想你一定没问题的。对于LGBT，这里的大学校园会是比日本包容得多的环境，这也是为什么我建议在这里留下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他看着校园中挽着手走过的同性情侣，嬉笑着用手拨弄着对方的头发，有时几乎要笑得贴到对方身上，偶尔也会看到他们在校园里大方地搂着恋人的脖子接吻。

不过在这里，如果他想要真的去结交一个恋人，意味着他就必须要向周围的人出柜。虽然知道在这里出柜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或者负面影响，然而，他还是决定除非别人询问便绝口不提，就像过去20年所做的那样。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机制。

「无法认同或是排斥自己的同性恋倾向，有可能是诱发你的第二人格诞生的重要原因之一。或者可以这么说，你在担心，如果承认并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你就不再是一个被父亲所期待的形象，导致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受到影响。」

「但是现在，你需要放下那些。」

「就像我之前所说，这是一个无形的笼子，如果你想要有自己的人生，你就必须要想办法走出来。」

幸运的是，不管是过去和洛山的朋友们出柜也好和现在的朋友出柜也好，一切都顺利得让人不可思议。

中岛在知道后乐此不疲地为他介绍新的朋友去dating，期待他快点在这个自由的环境下获得美好的恋情。但是，赤司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宁缺毋滥，这是他对感情的价值观。所以，每一次他看在对方的面子以及中岛的面子上，他知道对方也只是好心，淡淡地就这么一笔带过，也不曾和谁交往过深。

说实话，赤司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性取向，也没有把它作为自己的一个标签，或是当成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中岛这样热情的态度，让他有些琢磨不透。LGBT除了他圈子里也有不少，若只是想做红娘，大可不必只在自己一个人身上耗着。

这种情况，已不是第一例。在洛山时的其他四位首发，他可靠的队友，曾经在球场外也是这样对着自家队长八卦的男子高中生。

赤司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对身边人出柜的。但是在一个熟悉的，并且充满着信任的环境中时，自己总会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流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在高二，是叶山，实渕，根武谷他们三人的退役仪式那天。

三位「无冠的五将」集体退役，即使新一代「幻之第六人」黛千寻已经毕业，可他们现在仍是洛山最耀眼的首发组合——这么说也不为过。学校决定在退役仪式上让他们再最后上场打一次友谊赛。他们几人还在更衣室换衣服，外面的体育馆早已人山人海，在里面都能听到喧闹和欢呼声。

“赤司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吧，来了那么多女生，结果发现都是来看他的。”

叶山一边把水杯放回包里，一边说着。

对此，黛千寻只是淡定地吐槽道：“对于这点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根武谷换好衣服后，转过身，突然发现了什么：“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的退役仪式，我作为OB在这里很奇怪吗？”面对叶山的疑问，黛非常淡定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队服，“而且今天受赤司所托，我也会上场。”

“什么啊，OB还来凑热闹，还是说想抢我们几个人风头？”根武谷继续补刀。

实渕一脸无可救药：“好啦，你们几个真是的！”

赤司面对面前这吵吵嚷嚷的四人，只是不紧不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

“黛前辈难得回来一次，我们五个人能重聚不也挺好的吗？”

叶山好像不想让他岔开话题，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啊，高中几年里真的没有见过小征对哪个女孩子展现出特别的兴趣呢？”

“他可是赤司啊？要求高是很正常的吧？”

“喂喂在本人面前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实在想象不出赤司会喜欢的类型。”

赤司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并没有生气于这些人当着自己的面讨论这些，只是说：”不是之前说过了吗？我比较喜欢品格高雅的类型。“

“那个一看就是敷衍了事的回答吧！品格高雅是什么鬼，完全没有概念好不好！”

“有什么问题吗？就是字面意思啊。”

“具体，具体的描述啦。”

“啊！小征跟我说过哦。类似于身材修长，眼睛要漂亮——大概这样的类型吧？啊还有，高雅的爱好会加分之类的，所以小征并没有敷衍了事喔～”

“玲央姐，你们什么时候讨论过这种话题啊？”

“这个你就别问了啦，小征愿意开口就很不错了。”实渕双手合十，低头向赤司请罪状，“抱歉小征，我说出来了——”

赤司睨了他一眼：“早知你嘴这么不牢靠，当初就不该告诉你真心话。“

“抱歉啦～”

“但是总觉得没有那样的女生啊……其实喜欢赤司的女生真的不少哇，我们这届就好几个呢！但是总感觉赤司真的完全没有恋爱细胞不是吗？这么多好看妹子，为什么你完全一点没有感觉呢。说真的，你是不是性冷淡啊？”叶山越说越兴奋，完全忘了平日忌讳。反正今天赤司心情好嘛，他可能是正在兴头上，想要开个玩笑，不一语惊人便不罢休，“还是说——赤司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叶山的话音刚落，整个更衣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这个问题相当的冒犯，虽然叶山平日里就是那样神经大条的性格，只要不过分逾越，赤司从来不多苛责他。可是这次，所有人都觉得，叶山这次玩大了。说话不过脑子也不能到这个程度吧？
气氛仅仅是凝固了一两秒而已，感觉上却像是过了一小时一般，所有人都紧张地交换着眼神。一瞬间只听得到衣服的布料在赤司身上滑下的声音。

背过身去换衣服的赤司浑然不觉，若无其事地回答道：“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呢？”

赤司回过头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愣住不说话的四人，“而且好像，至今以来我确实对女生没什么感觉。”

四人的惊叫声足以掀翻房顶。

“诶——？！诶——？！”

四个穿着球服的大男人夸张地抱在一起，缩在房间的另一侧，像是看着异类一般的赤司站在他们对面。

“小征，刚、刚才那个算出、出柜宣言吗？”

“不、不是吧！我我我只是开个玩笑啊，不过你不管是和什么样的妹子也好都完全没有那种气氛，难道真的是……”

“喂赤司，你是认真的吗？！”

赤司侧了侧头：“这种事情，很奇怪吗？我以为这个年代的大家接受度已经相当高了。”

“的确没错……但，homo什么的果然还是没有到可以公开讨论的地步吧。”黛此时在四人中显得意外地冷静，用手摩挲着下巴，“更何况还是你这样的学校风云人物。”

“说的对啊，我、我们几个肯定是能接受的啦，呐、对吧？”叶山不知道是在打圆场还是带着真心这么说的时候，身旁的根武谷和实渕也点了点头，但很快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实渕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如果小征——现在我们姑且说可能——是homo这样的事被学校的大家知道的话，女生们肯定会心碎的吧……而且肯定也会有奇怪的传言什么的。”
赤司只是挑了挑眉：“啊，说的是啊。只要你们不会说出去的话。”

一瞬间四人感受到了来自赤司凛冽的视线。

“绝、绝对不会说的——！！”

那个时候，因为自己已经做了那个最重要的决定，所以想着说出来应该也没关系了。说出的那一刻，自己仿佛也放下了什么。

赤司不知道他们四个人是怎么想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值得信任的朋友一直会是站在他身边的同伴。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有想到那次退役仪式的见面以及赤司的坦白，都带着告别的意味。毕竟当时的他们怎么会想到，下一次再见到赤司，就是十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03

当年洛山最耀眼的首发组合，高中毕业多年后终于在赤司回到日本后得以重聚。赤司记得自己刚刚决定回国的时候就被他们吐槽很久了。机票的日期刚好是洛山的140周年校庆。每年校庆他们四人都会去，只有赤司一次都没有去过，结果这次也正好错过。面对四人的埋怨，赤司只好说之后再和他们见面，结果没想到一拖就是几个月。回日本这么久，要是再不和他们见面，估计能被那几个人烦到年底。

虽然当初大家都同在京都读书，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时过境迁。综合了所有人的活动范围后，最终折中选择去了箱根。两日一夜的温泉旅馆，听上去竟像极了假期旅行。偶然逃离东京，放松一下也不错。赤司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赴约的。

泡过温泉后五个人便一起吃饭，老板说正好来了不少新鲜的海产，所有人都食指大动。一边配着烧酒。因为没有人想喝醉，所以几个人喝的也相当克制。

当日的餐后甜点是和果子以及绿茶口味的冰激凌，还配上了新鲜的西瓜。几人该聊工作的也都聊过了。叶山刚才酒喝得最多，已经带了些许醉意。

“所以，果然还是，到了这个话题了啊。”

叶山一开口，身边的几人都在附和着。只有赤司一个人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多年，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地亲昵起来。也许是因为赤司是这里的最年少的缘故吧。

“哎呀，我们也想听听小征的近况嘛～”实渕这么解释着。

“所以不都说了，现在在东京工作吗？”

他们三人挤眉弄眼：“当初你决定回国，谁不知道你在东京找了份好差事？而且我们都知道你刚才都见过了。我们现在说的，当然呢，是那方面的啦！”

赤司马上心下了然。因为多年不见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几人只差没把他逼墙角了——不过他们不敢。

“小征你可不要装听不懂哦？”

“……”

“哎呀，就是感情方面啦。作为交换，我们也会一个个说的。”叶山把手里的勺子指向赤司，“但是惩罚你这么多年不和我们联系，你要第一个说！”

说什么惩罚自己多年不联系他们……分明就是看准了他的软肋捏。赤司在心中摇了摇头，当初对这几个人坦白自己的性取向，大概就是个错误。

虽然，靠一定程度的自我暴露换取了更紧密的友谊是一回事，而且他们都能够欣然接受并且支持自己的性取向，也算是一种极大的幸运。但他们的性子就是太……赤司不想多提。这也算是麻烦的朋友了，难道他们觉得身边有这么一个拥有不同性取向的朋友是件好玩的事情吗？

只是当时的赤司并没有意识到，与他亲近的这群人们，不是因为身边的朋友是一位同性恋者而感到好奇和关注，而是因为有着这样性取向的朋友是他，才会这么关心。

见赤司不语，大家索性直接开始盘问环节。

黛进行了首轮发问：“所以，之后有发展过什么恋情吗？美国那边对LGBT接受度相当高，应该会遇到不少不错的人吧？”

“嗯，的确见过了很多，但是都不喜欢。”

他一边用勺子轻轻刮着碗里的冰激凌一边说着，嘴角却已不知不觉勾起，带着隐隐笑意。

“不过最近，感觉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出现了。”

“诶？！身边的人吗？不是吧？！”实渕夸张地掩嘴，剩余的三人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根武谷顺着话题问了下去：“那你们进展如何了？”

“还在观望中。”

四个人互相对望，都是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面对自己的目标，不是直接出击而是先默默观察，然后进行缜密的布局，与对方耐心地玩拉锯战般的心理游戏，最后让猎物自投罗网——这是相当赤司的风格。

“要说进展的话，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礼物？这个算吗？”赤司像是在自问般地小声说道。看到周围人表示认可的肯定后，说道：“是一条领带，红色的。”

“诶——不错嘛？”实渕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看样子是个品味不错的好男人啊，而且红色的话，想想就很适合小征呢！他应该很在意你吧？而且，送领带也是有特殊含义的哦～”

看着几个人都一脸无知的表情，他有些得意地解释道：“所以说，送对方领带，寓意是「想要拥有你」！”

赤司露出了正在思考的表情：“原来对方是想着这一层来送礼物的吗？”

“就算没有的话，帮对方挑领带难道不也是很亲密的行为吗？小征，我觉得这次应该是真命天子啦！”

叶山舀了一勺碟中的冰激凌：“哎呀，不过赤司这样的人，要是真的遇到了喜欢的对象，拿下他什么的应该不是难题吧？呐，是不是啊？”

言下之意，既然喜欢了就快点出手，好歹赤司你的座右铭可是「迅速果断」，我们这些吃瓜群众还等着您的后续呢。

要知道赤司是以「那个赤司」的身份和他们初见的，虽然之后那个有着好性格的主人格出现，改善了他和众人的关系。然而第一印象的影响太过于强大，在他们心中，赤司仍然是一个在神坛上的人，做梦都想象不到他像正常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以及恋爱的模样。更何况之后赤司又放下一颗重磅炸弹——和他们出柜。

所以现在，他们说不好奇都是假的：不知是何等人物，才能让赤司这样的人欣赏眷恋？

嗯，如果真的有狗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味儿的。

听闻此言，赤司微微侧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其实也有失手的时候呢。”

从过去的锋芒毕露的绝对，到现在温润如玉的态度，对于自己的失败，现在也能大方接受且承认，赤司的转变在洛山众人的眼里是十分明显的。四个人一听此言，全部来了兴致。

“诶——？小征这种人也会失手？”

“怎么会？！”

“不可能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四人露出的好奇又惊诧的表情，赤司突然觉得很有趣。他的视线有些飘开，像是在回忆着。

“本来以为是绝对对我有好感的人，趁着一次需要喝酒的机会，我喝得半醉，结果就在睡着的时候被他带回了房间。”

“诶——？诶——？”

黛一直冷静地担当着合格的吐槽役：“都说了失手了，你们在兴奋什么。”

剩下的三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赤司继续说。

“结果一觉就睡到天亮了，发现对方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睡了一晚，看到我醒了二话不说就要给我塞解酒药吃。”赤司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埋怨，又像是有点后悔，“我明明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他说的是实话。赤司的酒量很好，他们一直猜测是不是因为赤司从小需要出席各种场合，所以早早就学会了喝酒。虽然未成年饮酒算是一个禁忌，但是只要私下低调些，不闹出事情，总归还是没有人管的。他们退役的聚会上，众人就一起喝了已经成年的黛前辈捎来的梅酒，因为度数不高，众人又是头次喝酒，所以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天旋地转，然而唯独赤司仍然保持着清醒的状态。从此以后，他们惧怕赤司的理由又多了一条——毕竟是把他们几个人都喝趴下过的人啊。

“然、然后呢？”

“吃完之后就在那里洗了个澡。顺理成章地借了对方的衣服穿。”

三人夸张地倒吸凉气。

“结果就这样在对方面前晃来晃去，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赤司用小勺把玻璃碗里最后一点冰激凌送入口中，“当时就觉得很不爽，于是故意说些和别人关系很好的事情。”

这过程实在是跌宕起伏，反转太多。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抱歉抱歉，不是我说……噗……光是想象一下小征说这种话的样子就觉得……”

面对赤司眼神的压迫下，实渕最终还说了出来。

“小征你什么时候也……傲娇了？”

看着赤司一脸「我怎么可能傲娇」的表情，只有黛有些笑不出来。

这可是赤司征十郎啊？那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几乎从不会失败的赤司征十郎。虽然知道他现在对于胜利的执念已经没有像曾经那样极端。但是赤司何曾遇到过这种事情？哪怕是普通人，追求暗恋的对象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这样的事已经是够打击和自我否定的了。

而且……还是这种方面。本身，黛就根本无法想象赤司去主动取悦对方的姿态。不是想象不出，光是去想一下这个情景的主人公是赤司这个事实就已经不寒而栗了。结果呢？还被对方直接无视，简直就是对自身魅力的直接否定，是普通人绝对接受不了这种打击。

话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物？简直是相当有胆量啊？！

大家都是一个篮球队，彼此都清楚得很，根本用不着遮遮掩掩。赤司高中之后又长了个子，穿上鞋子也勉强跨入一米八的行列。即便如此，赤司的身材比例仍然是大家公认的第一。骨架大小和肌肉走向这种东西，都是老天给的，羡慕都羡慕不来。凭宽肩窄腰这一点，赤司就已经把他们四人都打败了。再加上本人与生俱来的气场和风度，体态也相当得好。这样的事发生在赤司身上，这简直是把他的自尊撕碎，再放在地上狠狠践踏的级别。

黛现在只觉得头痛，真不知道赤司是以怎样的心态接受的。

“啊—真是个迟钝的家伙呢，小征你这回可怎么办哦？”

“是啊，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雷达嘛？！”

“而且说实话，这位正直的有点过分了，赤司你是不是应该再明显一点啊？”

叶山的天然发言马上招来了实渕的吐槽：“我说啊，已经够明显了吧？！你还想要小征怎样？！”

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强硬地打断了他们的争吵：“等下，对方到底是不是这边的人，你有没有搞清楚？”

他自认赤司绝不会愚蠢到这般地步。只要是他决定下手，一定会做好全部的准备工作，不可能允许喜欢的人到最后发现是个直男这种荒唐之事发生。

赤司的眼神却没那么笃定，他微微侧头，给出了一个暧昧模糊的答案：“应该是吧？”

“应该？？？应该？？？？”

四个人围上来，几乎要急得跳脚，以前的学长已经彻底沦为了妈妈的心态。

“喂喂，为什么连一个确切的答案都没有？！”

“不是吧，小征都【——】，还【——】了，甚至都【——】，居然！！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说这绝对是钢·铁·直·男吧？！”

“玲央姐，请控制一下你的变态发言。”

“他有一张homo club的会员卡。”赤司倒是意外地冷静，眉头却轻轻皱起，“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直接证据。”

“可是，去homo club的不一定也都是基佬，对不对？”

“不可能，那家是银座最exclusive的homo club，不可能会让直男混进去。”

“诶？难道你去过？”

“嗯，是这个。”赤司从钱包里掏出一张深灰色的卡片，上面用银色的小字写着club的名字「Hanasumi」，下面是一串号码，不仔细看的话，平日放在钱包内也完全看不出来，很容易被当作一张银行卡。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club，像见了新大陆一般，一个人看完了便传给另一个。根武谷一边端详着一边把卡翻过来，发现反面是赤司亲手签下的自己的姓名。

最后，这张卡到了黛的手上，他看了看，便还给了赤司：“虽然不太敢说这句话，但是赤司，世界上是有例外的。”

04

例外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赤司很清楚，一个直男绝不可能会愿意去这种地方。

除了「Hanasumi」，银座不少高级的club他都去过。与自己在美国去过的场所不同，这边大部分面向三十代到四十代的club多半是salarymen为顾客群体，环境都很高档，酒水自然也昂贵很多。大部分客户也仅仅是以聊天喝酒为主，到底也不是年轻人了，不像曾经自己遇见过的那些精力旺盛的大学生，蹦迪到凌晨3点还能安然出现在早九的课堂上。

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在中岛的带领下进入这样的场所的经历，赤司不禁失笑。

中岛的21岁生日那天，终于可以合法饮酒，于是便把生日派对定在了夜店，可以说是相当有他的风格。虽然在这之前，他早就已经开始喝酒了。但赤司唯独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这次的酒吧里有不少的LGBT，以至于让他怀疑是不是走进了gay bar。之后在他的再三询问之下，中岛终于揭开谜底说了句yes。中岛本人并不是gay，虽然本人说自己是bisexual，赤司也看到他和不少男生有过暧昧的关系，但至今为止没有看到过他和任何男性认真交往。

从进去开始，他就安静地坐在沙发里喝酒，看着中岛和不同的人攀谈。那些人都是中岛的朋友，赤司心说不愧是学校的交际花，前来捧场的人竟然这么多。有些自己叫的上名字，有些自己压根不认识。中岛偶尔发声大笑，或是众人一起跟着音乐乱晃。玩过一圈以后，中岛好像终于有些累了，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似乎喝了不少，坐下的时候差点不稳，赤司伸手扶了他一把。

“怎么不去玩？难得今天有这——么多人在啊。难道说，你到了大学毕业也不打算恋爱吗？明明我已经尽力帮你了……”

“虽然你之前介绍的人都很不错，但是很遗憾，只是我不喜欢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面对中岛这样的疑问，赤司只是微笑着回答，“如果要开始一段感情的话，我想认真一些。”

“嗯——虽然这样的价值观也没有错啦，不过Sei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呢？”中岛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赤司的脸，却被对方略带嫌弃地推开：“你身上酒味好大。”

中岛已经有些醉了，所以没有计较这些，只是半躺在赤司旁边，又给自己倒酒。虽然赤司对于他的状况稍微有些担心，但是想到自己以前的说教都不怎么管用，便也作罢。

“难道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面对突然凑近自己的中岛，赤司拿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喝多了？”而中岛带着醉意的眼睛只是在赤司的脸上反复瞄着，仿佛在找到他说谎的证据。

“比如说……”他抓起赤司的手腕，“这个挂坠，经常见你在这种场合带着。”

赤司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不是你说让我带一些装饰吗？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所以就把有的带上了。”

“我记得你说过，这是别人送你的吧？”

赤司抬起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把中岛的手拿开：“嗯，是啊。”

“这可是好货哦，是谁送你的？”中岛的眼神暧昧了起来，“我可是注意到了，你，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戴它哦？”

他看着挂在手上的吊坠，是由一小块琥珀改制的，做成了手链，更方便携带些。

刚才这话就说过一次了，他到底想说什么？赤司一边想着，中岛的脑袋又凑了过来，赤司拿他没辙，用食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你这样的注意力要是放在学习上就好了。”

“是谁是谁？”

“……”

赤司移开了视线，没有直接回答。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介绍这个人的身份，嘴形只是尴尬地停在了那里，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中岛松开他的手，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前任吗？还是说……”

这样尖锐的提问反而给了赤司思考的机会，他摇了摇头：“是我中学的同学。”

中岛还是第一次见到赤司愣住的样子，便认定这里面必然有隐情。他不顾自己已经有了醉意，又拿起一杯下肚，装作自己要清醒一下的样子打着手势：“等下等下等下，你完全把我搞糊涂了。初中？那个时候你的性取向虽然已经有了倾向，但还不明确吧？所以，He or She？”

“He。”

“有意思。”中岛眯起了眼睛。赤司一眼看穿了他的那些小心思。只是瞥了他一眼说道：“没有什么故事。这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而已，这么说你满意了？”

 “No, no, no。”中岛举起手，夸张地举起一根食指，在赤司面前摇了摇，“一定是他。太明显了，太明显了啊，Sei。”

谁？而且什么太明显了？赤司有些疑惑，但是没有直接问出口。

他并没有撒谎，这个琥珀，是初中时绿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更确切一些，这是射手座那天的「幸运物」。用这样的理由，绿间送出了这份礼物，赤司也没有推辞便收下了。之后便一直小心收藏着。直到那一年春天，赤司没有像其他学生照常走在那条马路上，迎着飘落的樱花走向洛山开始新的一年，而是办理了退学手续。订好了去美国的机票后，他偶然间在收拾行李时又发现了它。多年没有拿出来过，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好在擦拭干净后，质感还是很好。虽然赤司对饰品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于美的事物，没有人会拒绝。他找人把琥珀做成了手链，这样方便也好看，便这么带了过来。

绿间送给自己的礼物也好，放在钱包里的奇迹二连冠时的合影也好，厚厚的洛山篮球部相册也好，都是他在日本留下的珍贵的记忆。在未知的环境中接受结果未知的治疗，去完全陌生的环境读书，融入一个全新的文化，即使是赤司也会有无力迷茫的时候。更何况他不得已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这些承载了自己回忆的物品，在这个环境下，成为了他最后的心理安慰与支柱。

至于有没有特殊对待，赤司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应该是有的。虽然他和中岛说自己在初中的时候「性取向有倾向但并不明确」，但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当时自己第一次意识到「性取向」这一回事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晰了。这是一开始就被决定好的事情，不是他想要改变或是可以选择的。

绿间的性格认真，和自己投缘。虽然性格在大部分人的眼中是个纯粹的怪人，但也有坦率可爱的一面，所以赤司很喜欢和他相处。他不确定对方是怎么想的，但他觉得，两人间愉快的经历，当然也有对方的功劳。

等到他认清这样的情愫就是所谓的「喜欢」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彻底失去了倾诉的机会。

是某一天在寝室里，中岛听完自己的故事后，坐在自己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大了，都没有谈过恋爱啊？不如说你根本不知道恋爱是什么吧？啊，但是关于性取向这个东西，这也不能怪你啦……不过，这就是喜欢啊！这绝对就是喜欢吧？”

赤司摇了摇头：“非要说的话，我们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喜欢」还是太过了。”

“但是，你看到他和别人产生了更紧密默契的关系，还是会感到不快和嫉妒，不是吗？”

“我没有嫉妒。”赤司马上否认，“而且，那是另一个人格主导时发生的事情，虽然可以共享记忆，但思考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哈哈，别急着辩解。不过赢在球场，输在情场，上帝还是很公平的啦。”中岛看着赤司有些愠怒的神色，改了神色认真说道，“但是，不管是哪个人格，这都是你呀。”

面对他的贫嘴，赤司哑口无言。反而中岛有些天然地歪头问道：“难道不是吗？”

没错，当时治疗的时候，最初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接纳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的存在。赤司开始再一次仔细地回忆洛山对秀德的那场比赛。经过治疗后，回忆那一段时光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脑海中的记忆像是褪了色，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不少。

一旁的中岛还在喃喃自语着：“真是可惜……”

从此以后，他便执着地将这个人定义成了赤司的——

“初恋？”

中岛带着醉意，在赤司面前再次说出了这个词。

第一次这么说之后，就被赤司严厉地指正了。比起否认，赤司其实觉得自己更像在逃避。这个词从此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taboo。中岛看到他这样的模糊且想要逃避的态度，更加认定两人的关系不普通。

“你说什么……”

“我可是发现了，你只有在这种场合的时候才会带上的！绝对不会错，就是那个人！他，就是你的——”

这种场合到底是——赤司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自己也大概意识到了，自己面对中岛热情的介绍，以及自己接触的人们。不是不好，但只是自己无法去敞开心扉接纳。这种无意识的拒绝，再加上中岛眼中所谓的「睹物思人」，足以让他误会。

“不是都说了，我没有其他的饰品……”

“别撒谎了，我可是看到你有其他的手链什么的小玩意在抽屉里呢！”

“啊，那是高中同学送的，话说你为什么会看到我抽屉里都放了什么？”

“上次你借我的充电器想还你，你不在所以直接放在抽屉了，那个时候看到的啦。”中岛嚷嚷着，“虽然你说中学时代的朋友们关系那——么好，可是你来美国后也不联系他们，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生气的……”

“……”

赤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是他不想联系，一开始是不能联系，再之后，即使克服了心里的愧疚，也没有想好该如何解释。面对曾经的他们，仿佛就是要再一次撕开本已经治愈好的伤口。但赤司觉得，他还没有做好正面面对的准备。

“而且话说！”中岛突然像是突然逮住了赤司的弱点，“刚才的truth or dare，到你的时候，居然就用喝酒混过去了！虽然别人都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很能喝的！Sei你太狡猾了！”

赤司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只是低头笑了一下，深知这次没有那么容易逃过去了。

“所以，现在补上吧？“

“什么？”面对中岛得意的笑容，赤司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给他打个电话吧！就现在！”

“你别闹了。打电话做什么？说句你好就挂掉吗？”

“和我玩truth or dare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了！”中岛的眼睛不知是醉意还是什么，但赤司总觉得他清醒得很，“嗯——就趁这个机会向他出柜怎么样？干脆直接告白好了！”

“开什么玩笑，别的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听到中岛这么胡闹，赤司的本能反应就是拒绝，“而且，他们说不定都换了号码……”

“哼嗯……”

虽然在游戏里不守规则是赤司不对在先，但中岛知道赤司有自己的底线，不想冒犯当然也不想去戳他的软肋。然而他就是不甘心而已。

他借着酒力使劲地晃着赤司的手臂，“就当是我的生日愿望吧！拜托了！”

绝对只是以游戏的由头来实现自己的私愿吧，中岛这个人可真是的……赤司看着他今天达不到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他当着中岛的面，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中岛见他说干就干，立刻兴奋了起来。不愧是赤司，「迅速果断」。他伸开双臂欢呼，像他一贯的夸张做法。赤司总觉得他这样就像个小孩子，虽然任性得让人头疼，但也很好哄。

“对了，可是我听不懂日语诶。”

“你那点小学生水平就够了。”

旁边的侍者在中岛的吩咐下打开了一瓶新的香槟，音乐声几乎震耳欲聋。舞池中的人们还在跟着节奏晃动着身体，或是整个儿贴在旁边的人身上。趁周围没有人注意，中岛拉着他穿过人群，走到了阳台上。关上门后，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电话中正在接通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赤司心情反而比他所想象的要平静许多。反正如果没有人接也没关系，正好可以以此堵上中岛的嘴。他是这么期待的。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可能性也不大。

远处的高楼下，两个人就这样盯着手机的屏幕看着。随着等待时间的增加，赤司都能感到自己的胸腔处的悸动。电话突然接通的那一刻，自己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同时面前的中岛像是小孩子一般，带着得逞的笑抬起头。

赤司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马路上蜿蜒的车流，在他的眼中倒映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他向来是纵观全局的，只是那一次失误了。

听到免提中熟悉的声音，赤司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再次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绿间？”

他一直以为这可以作为一切的结束。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却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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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